芬芳与岛屿

屏蔽的也没法解锁就这样吧,AO3上是全的:aperolorgy

 

[岳洋岳]青色月亮 | Artemisia


*大概是一个慢慢靠近的故事,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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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岳明辉收到师妹问能不能带位老乡去他家中秋爬梯的信息时爽快地回了个“来”。

他每月领着慷慨到教人眼红的奖学金,自己租一套宽敞的两居室,慢慢就成了一圈留学生口口相传喜迎八方来客的聚餐宝地。异乡的年轻人们似乎对各路节庆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岳明辉也乐得凑一锅落单的小朋友们闹过一年又一年的元宵端午中元圣诞。若干潦倒的博士生同仁一边瘫在他家松软得像奶盖的长沙发里嚼杏仁一边酸叽叽地揶揄道:这屋子嘛,是铁打的老岳流水的妹儿。

小姑娘领着人在厨房里找到了正在帮忙洗菜叶子的岳明辉,“师兄快来!介绍一下。”他关了水龙头扭过身,看到师妹旁边高挑而眉目冷淡的年轻人。跟一截冰凌似的,岳明辉被自己脑中闪过的意象逗乐了,脸上挂起点笑。“岳明辉,我们地理系的男神,搞湿地研究的,师从大牛西蒙,学术功底深厚……” 

“哎哟行啦”,岳明辉温声打断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青年眨了眨眼,慢吞吞地开口问:“哦,师弟研究。你们那有人搞师妹研究吗?”岳明辉一愣,拍着水池边沿大笑起来,“暂时还没有,我回头就去申请个经费!” 小师妹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岳明辉笑够了,才摇晃着身边人的手臂接着说:“木子洋,我青梅竹马。”

木子洋和和气气地弯着嘴角,岳明辉才知道原来坚冰可以一秒钟就融化成粼粼的春水。“哪个Yang啊?” “海洋的洋。” “刚过来交换?” 女孩抢着接话,“你看看我就说他脸嫩看着跟刚毕业似的!小洋都给本科生上过两年课啦!正职嘛,是在Z大美院教国画,副业就多了去了。这次GT画廊请他过来做三个月的驻留项目,前两周刚到。” 岳明辉学着他刚才的口气,“哦,艺术家啊。” 

木子洋倒没接茬,举了举手里提着的一大盒甜点和雪莉,“要放在哪里?”岳明辉一一接过去:“太客气了,下次人过来就成。”


2.

吃过晚饭,一圈人趁着脑子还清醒围着玩了几盘狼人杀。等地上的空酒瓶渐渐多起来,有家室的老博士们先行撤退, 剩下一伙人搓麻的搓麻,打扑克的打扑克,几个男生把XBOX连上电视屏玩起了GTA,反正岳明辉这里五毒俱全的设备都不缺。木子洋被一位川妹子拉去血战到底,也不知道是手气太好还是技术超绝赢得另外三家鬼哭狼嚎非要岳明辉来换下他。

岳明辉靠在料理台上小口小口地喝酒,看木子洋得意得眼睛都笑眯了,像只抱着小鱼干的猫咪。他冲那边晃了晃酒杯:“你们继续,我还没喝够呢。不要被小木老师的淫威吓倒。”

快十点半的时候岳明辉跟屋里的人招呼说要趁超市没打烊出门去补充点粮草弹药,木子洋跟着站起来,从沙发上抓了个人顶上麻将桌,冲岳明辉说“一起去吧”。两个人挤在门口换鞋,木子洋压低声音比了个手势,语气里藏着点雀跃和狡黠,“烟瘾犯啦!”岳明辉忍住了揉他脑袋的冲动,“我说呢,天下哪有免费还积极的劳动力。”

他们并肩走进融融的夜色里,几线薄云缠着十五的明月,好似墨蓝色皮肤上莹莹生光的一处图腾。

“来一根么?”岳明辉瞥了眼木子洋的烟盒,是他抽不惯的薄荷双爆,但还是鬼使神差地伸手拿了一根,就着木子洋的火机点燃了。他们站在超市门口的垃圾桶边吞云吐雾,一个醉汉歪歪斜斜骂骂咧咧地走近又消失。木子洋仰头看了会天,像在自言自语地小声说,“月亮太亮了。”

岳明辉把烟屁股摁熄,按着裤袋突然骂了声“我操——没带ID!”木子洋轻轻“啊”了一声,翻出钱包来确认了一下,“我带了。你在外面等我吧别进去了。”“哎你是客人……”木子洋在他胳膊上按了一下,“没什么”。过了不久木子洋拎着两大袋子出来,岳明辉探头看了眼,除了大量啤酒几包零食还有一支麝香小甜水。他无声地笑了笑,伸手接过一个袋子,“那回去了”。


3.

岳明辉第二次见到木子洋是在市中心的大型超市,D城太小,偶遇好像也不是太稀奇的事情。他采购了一车食材,木子洋排在他后面,双手捧着盆明黄色的矮株玫瑰花,活像刚从卡拉瓦乔的画里走出来的小男孩。岳明辉好奇地回过头问,“怎么想到买这个?” “卧室的窗台太空了。”岳明辉把购物车里的东西一样样放上收银台,一边说,“来,我给你一块结掉得了。”

木子洋歪着头看过来,声音像糯米一样软韧又粒粒分明:“你无缘无故送我玫瑰是不是不太好啊?” 岳明辉噎了一下,“那就当上次买酒的谢礼?”木子洋没有再推拒,只是在超市门口叫住了他:“岳明辉……那次不用谢,找天我另外请你喝酒吧。”“行。那……留个电话?”木子洋腾不开手,念了一串号码等岳明辉记下来,“回头约。”

他们约在一个周五的晚上。Pub里有驻场的爵士乐队在表演,岳明辉灌下一大口生啤,食指随着节奏一下下敲在木质台面上。木子洋撑着下巴问他,“你今天心情不好?”“很明显吗?”“小木老师火眼金睛”,木子洋敏捷地跳下高脚凳,走到旁边的衣帽架在风衣口袋里掏了好久,然后一颗剥了一半糖纸的巧克力球被递到嘴边。

岳明辉低头看了看,从善如流地用牙齿叼过去。木子洋坐回去,晃着一条大长腿,“好吃吗?” 白兰地酒心淌过他的舌苔,岳明辉舔了舔上唇,声带被巧克力糊住了一样黏腻,“好甜。”他盯着木子洋,漫不经心地问,“你还随身带这个?”木子洋抿着嘴唇笑,一本正经地回答他,“预防低血糖啊。”


十月份的深夜已经有点稀薄的寒意。分别前木子洋把那张糖纸折成的一只立体小手枪放在岳明辉的掌心里,“给你一把战胜坏心情的武器。”岳明辉抬手把纸枪别在耳朵上,挑着眉问他:“小木老师开过光的?” “答对啦”,木子洋冲他挥挥手,插着口袋迈大步走远了,“拜拜!”


4.

之后的各种邀约好像就顺理成章起来。岳明辉带木子洋去学院地下一层的音乐室玩乐器,木子洋想学架子鼓,岳明辉就手把手教他用Hi-Hat、底鼓和军鼓打最简单的四拍,然后坐到旁边的电子琴前弹《卡农》让他练习配器。荒腔走板的和声效果让他们笑得俯在鼓面上半天直不起身。

万圣节也是一起过的,两个人合力雕了只呲着虎牙翻白眼的南瓜,木子洋自告奋勇要展示厨艺,做了西红柿炒鸡蛋和蒸鱼。岳明辉夹了一筷子鱼肉赞不绝口,木子洋坐在对面托着腮帮,眼睛亮亮的,带着点半真不假的怯意,“料酒用完了,我看你那瓶威士忌还有个底儿,借来腌了点鱼……”岳明辉反倒是乐了,“那我要收回对你的夸奖,明明是老子的酒挑得好!”

有一次从咖啡馆出来,岳明辉陪木子洋散步回家。在经过一个岔路口时木子洋喊住左拐的岳明辉,“你走错啦,是往这边。” “这条路你走过吗?也能到,风景好一点。”于是他们绕了远路,从半山腰的小道上俯视流过这座城市的河,和对岸高耸的教堂侧面。岳明辉指着方形塔顶告诉木子洋,本地故老相传,如果毕业前爬了这座塔楼,硕士生拿不到Distinction,博士生不能按时毕业……“那你上去过没?”“当然不可能,为了毕业不敬苍生也得敬鬼神呐不是。你没这顾虑可以上去看看,听说视野贼好。”“算了吧……我恐高。”“那等哥哥答辩过了带你爬”,岳明辉豪情万丈地许诺,木子洋也轻快地应了声 “好”。

后来岳明辉在疾驰的火车上接到木子洋电话,邀请他参加十二月一号画廊展览的开幕仪式。他只能抱歉地告诉木子洋自己被导师临时抓去南部下田野,没个十天半月的都回不来。

岳明辉白天心无旁骛地调研测绘采访,夜晚回到旅店整理完笔记,才登上本地的资讯网站,看记者写开幕酒会和展览的趣味与亮点,配图里木子洋穿着漂亮的正装,耳环亮晶晶的,神色睥睨的样子活像秀场上的超模。他还从相关链接里读到了另一则新闻,木子洋在一所特殊学校开了半个月工作坊,教小朋友们做陶器……但他没有和他提过这件事情。照片里的青年长手长脚地盘坐在一群学生中间笑得傻乎乎,手臂和脸颊都溅了泥点。岳明辉长按保存了两张图片。

而他不光错过了开幕式,也错过了送木子洋去机场的时机。


5.


等岳明辉十二月中旬返回D城,已经和回到Z市的木子洋隔了重重物理距离和时差。他去画廊看了展,抱着一本厚厚的图录不知不觉走到木子洋住过的房子楼下。隔着玻璃还能影影绰绰看到二楼窗台上一盆绿色的植物,或许是被托付给了新的住户来照料吧,岳明辉摇摇头自嘲地笑了。

然而他们还是保持着联系。岳明辉说不好这算是稳定发展还是毫无进展,但他确实已经知道木子洋很多事情了。比如他的上升星座,比如他这学期的课程表,比如他MFA毕业后去一家皮革厂工作大半年摸清了人造革的十五种配方画的钱包设计图后来还成了爆款,比如他带学生去西南写生被毒蚊子叮肿了半边屁股。岳明辉在学业、社交和独处的时间里隔出了方角落,小心埋下一颗玫瑰花的种子。

春天的时候木子洋领养了两只小奶狗,在视频里嘚嗖嗖地向岳明辉展示。“啥品种啊?” “米克斯!米克斯知道吧,可高级了!”画面扫过木子洋大腿上一花一黑的小动物,“有文化的岳哥哥来给起个名字吧!”“男孩儿女孩儿?”“黑色是哥哥,花的是妹妹,妹妹的后腿不太好,骨折过……”木子洋说着声音就低下来。

岳明辉沉沉地笑,“那好办,妹妹叫Mari哥哥叫Juana呗。”木子洋果然被逗笑了,东倒西歪地拿不稳手机,“你神经病啊。楼下小胖问我我怎么说?他要回去跟家长提起来人家肯定觉得我不是什么正经人。” “你是吗?” “我不是吗?”

木子洋的生日在四月。岳明辉给他寄了礼物,是一只柠黄色的皮质烟盒。他从工具书里找出张被用作书签的试香纸,在背面写“祝亲爱的爆珠小朋友生日快乐”,一并放进了小礼袋里。21号这天岳明辉掐着木子洋刚下课的点给他打电话。听筒传过来的声音欢快得像只长尾银喉,“礼物我收到啦,眼光不错!回去好好练字吧哥哥!”背景音闹哄哄的,隐约有几声清脆的催促“小木老师快来”。“得嘞,你去玩吧,晚点说”,岳明辉笑着挂掉了。


6.

岳明辉答辩的时间定在六月底。前一天夜晚他还是焦虑得要命,在电话里跟木子洋东拉西扯地消磨时间。“想好怎么庆祝了吗?”“性酒烟药暴力赌?”对面一串惊天动地的笑声后紧接着就是一声哀嚎,“怎么啦?”“从沙发摔下来……膝盖磕到茶几了……”“诶哟我天啦你消停会吧!”“行了你退下吧!”“别介啊,陪我多聊个五块钱呗?”“不行,很晚了你该去睡了。”“行吧那我试试,晚安。”“晚安。”

Viva那天上午岳明辉被隔绝在大教室里对着内外审舌灿牡丹了近两个小时。结束之后他惯性地向两位老师鞠完躬,脚步飘忽地走出去。走廊上站着的有意料之中的老板大人和直系师姐弟,和意料之外的……反手拎着瓶冬佩利跟老板谈笑风生的木子洋。西蒙抢先一步上前搂住他说恭喜,然后指着木子洋笑眯眯地说:“岳,你的朋友好像比你还紧张,我都快被传染了。”


岳明辉从连环的恍惚中回过一点神,先谢过来道贺的同门,才走向木子洋紧紧地抱住他。“现在可以叫岳博士了吗?”木子洋温暖的声音和身体都让他愈发头晕目眩,岳明辉放任自己延长了这个拥抱的时间,木子洋的一只手也始终按在他的后腰上。“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啊不对好像是今天。” 木子洋森青的黑眼圈挂在那里,岳明辉转头和导师解释“我先带他去吃饭下午再去办公室找您可以吗?”老头乐呵呵地摇头:“不急,我们过几天再见都可以,甜蜜的时刻应该去和最甜的人一起分享。”

于是岳明辉拉着木子洋去吃法餐,两个人就着功封鸭腿、牛排和美色分掉了一整瓶香槟。

酒足饭饱的他们赤条条倒在酒店大床上。木子洋往下探的手被岳明辉抓住了扔出被子,他便用食指一下下戳着岳明辉饱满的胸肌,“有句老话叫矜持吃不了热豆腐懂吗?”“我只听说过另一句老话叫煮熟的洋洋飞不走。行啦你眼睛都睁不开了还跟这闹,我现在脑子也不转啦,先补一会觉好不好。”

木子洋听话地翻过身闭上眼,好一会迷迷糊糊地扯了下被角,“你再分我一点被子。”岳明辉揽着他的腰收紧了手臂,“你睡过来一点。”他盯着木子洋乱糟糟的后脑勺,也慢慢睡着了。他在梦里向他看,他看到了爱,还看到了漂浮的月光尽流向海。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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